作者:泰罗,编辑:小市妹

近期,国内最大的心脑血管中成药生产企业步长制药披露了中报,2023年上半年营业收入69.58亿元,同比下降1.98%;归母净利润7.46亿元,同比下降8.83%。其中半年度净利润创下了最近五年新低。

其实多年以来,萦绕在这家知名中药企业头上的质疑声就没有中断过。

2016年11月18日,是赵氏家族最为风光的一天。

当天,步长制药成功登陆A股市场,GGV等一众资本竞相追捧。顶着55.88元/股“最贵新股”的光环,二级市场夹道欢迎,第八个交易日,股价就上冲到155.41元的顶峰,轻松跻身千亿市值俱乐部。

随着股价飙升,按照近50%的持股份额计算,赵涛身家暴涨至约500亿。

好景不长,步长制药的股价此后一泻千里,破发后持续萎靡不振。当下的股价不到高峰时的1/3,赵涛300多亿财富灰飞烟灭。

多年转型不顺,多次高溢价收购资产,到2023年,悬在步长制药头顶的“商誉雷”终于爆了。

6月13日晚,步长制药公告称,计提商誉减值29.4亿元,导致公司2022年利润总额减少29.4亿元,归母净利润亏损15.3亿元。

而引发商誉减值的“罪魁祸首”就是此前高溢价收购的两家公司,其中,通化谷红商誉减值准备8.68亿元,吉林天成商誉减值准备20.75亿元。

之所以进行商誉减值,是因为上述两家公司旗下的谷红注射液、复方脑肽节苷脂注射液和复方曲肽注射液被踢出医保目录,并被江苏、安徽等省份纳入“省级重点监控目录”。

要知道,中药注射液早就是监管部门重点监控对象,而“重点监控目录”的目的就在于限制、严控一些疗效不确定的“万能药”的使用。

有医学专家指出,进入重点监控后,许多医院会把这些药品剔除出医院目录,医生开药也会更加谨慎。

而且公司不确定三款药品能否再次进入医保,另一方面,被重点监控也意味着药品的药效和产品力值得商榷。

果不其然,上述两家子公司在2022年的业绩均出现大幅下滑,通化谷红净利润减少2.73亿元,下降46.47%;吉林天成净利润缩水2.2亿元,下降41.5%。

医生出身的赵涛,资本运作也“十分高超”。早在上市前夕,步长制药巧妙地分步收购上述两家公司,通过股权价值增值获取账面收益。

2012年2月至2015年3月,步长制药分三步收购了通化谷红19%、31%和50%的股权。蹊跷的是,前两次对后者的估值均为15亿元,而到了第三次通化谷红的“身价”就上升到27.7亿元。

收购吉林天成(原名吉林步长)的手法如出一辙,前两次的整体估值为16亿,而到了第三次,标的资产估值达到了38亿。

吉林天成在2011年至2014年持续亏损,2015年的净资产只有区区2000多万,竟然能估值38亿,实在令人匪夷所思。

精巧的腾挪后,公司此前收购的股权价值暴增,带来了17个亿的账面收益,财报瞬间炸裂。

上市前夕,步长制药2015年的净利润高达35.37亿元,创历史新高;然而,深扒之后才发现,公司扣非净利仅16.57亿元。

所谓“成也萧何,败也萧何”,两家公司为步长制药带来巨额投资收益的同时,也“贡献”了近50亿的商誉。

需要指出2022年是公司2011年以来的首次亏损,也是上市以来首次亏损。此前创始人被爆出各种负面新闻,但公司业绩依然能够保持10亿以上的盈利。

但诸多问题不断积累,步长积重难返,这些负面因素,最终反噬自身。

步长制药成立后,为打开销路,赵涛疯狂砸钱打广告。有资料显示,1998年,他狂撒1200万在全国12个地方卫视做广告。仅凭脑心通一款药物,当年的业绩就逼近5亿元。

除了疯狂的营销外,步长制药“行贿”的黑点已经被坐实。

为使步长制药的脑心通胶囊行销全国,从地方标准上升为国家标准,赵步长向时任国家药监局局长郑筱萸行贿1万美元。

此外,步长制药还在下游销售环节以所谓的“促销”方式,向各地的医生行贿,以方便其产品的销售,包括福建上杭、贵州湄潭、湖南益阳等地都出现了相关的贪腐案件。

这种销售方式在业内称为“带金销售”,步长制药通过给予医生、专家学者,以及有进药决策权和影响力的人士回扣,以此获得不正当竞争的优势地位。

在面对媒体的多次采访中,赵涛无不袒露赤子之心,他说:“我是一位医生,必须造最好的药。”

创业30余载,步长制药萦绕着许多难以考证的传言,加上劣迹斑斑的过往,公司业绩每况日下也就在情理之中。

赵涛给步长制药提出的口号是——“中国的强生,世界的步长”。

可是,将强生和步长制药放在一起,显得十分违和。

步长制药营销费用奇高,即便2022年有所下滑,也高达74.84亿元之巨,是公司年度营收的一半。也就是说,步长制药每卖出一块钱的药,就要花5毛钱用作销售费用。

平均来算,2022年,步长制药每天要耗费2050万用来做营销推广。将时间拉长来看,2017~2021年,公司销售费用分别为82.87亿元、80.36亿元、80.81亿元、83.73亿元、83.00亿元,占当期营收最高接近六成。

六年共计486亿元,这是多么惊人的一笔数字,如果能将这些钱分一些用作创新研发,当下的步长制药也不至于如此被动。

2023年上半年,步长制药上半年为33.79亿元,比去年同期的33.31亿元又增长1.44%,占总营收的比重为48.56%。

“学术推广”是步长制药引以为傲的销售模式,这在公司年报中多有提及,公司以赵氏父子提出的“脑心同治论”为指导,进行所谓的专业化学术研讨推广活动。

2022年,步长制药在学术推广方面就花掉了71亿元,这实在令人费解。而上交所早就有所警惕,多次下发问询函,要求说明合理性。

而2018年的回复更是让市场大跌眼镜,步长制药声称这一年组织了19000余场活动,组织市场调研23000余场次,学术交流活动2万余场次。

这样算下来,步长制药平均一周就要搞近1200场活动,当年公司销售人员1264人,搞得过来吗?

2022年半年报发布后,步长制药再次引起上交所注意。在回复函中,公司披露了前十大供应商情况。

前两大支付对象均是位于海南的外包公司,其中第一大供应商,参保人员仅有2人,但就是这样一家“小公司”,半年时间让步长制药甘愿为其掏出1.2亿元的真金白银。

此外,步长制药还花费582万元向一家关联方购买酒水,这家名为名帅酒业的企业已成为公司长期的酒水供应商,2021-2022的支付额都超过2000万元。而这家企业的所有人王秀珍,正是赵涛的岳母。

硬币的另一面,赵涛对研发支出却非常抠门,公司研发支出占比少的可怜。

相比一年砸下146亿美元研发费用的强生,赵涛口中的“中国强生”更像是一个营销噱头。在公司官网,步长制药声称每年要拿出5%-8%的收入用于研发新品。

但实际上,公司2022年的研发占比仅有3.4%,这还是加上资本化的研发投入后的数字。而今年上半年,步长制药上半年研发费用1亿元,同比仅增长了0.75%。

自上市以来,步长制药每年都进行高分红,累计分红超过60亿元,但作为持股高达51%的实控人,其中有近30亿元流入了赵涛的个人腰包,股民只有喝汤的份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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